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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红菠萝】刀（一）

红猪＋菠萝  黑道大佬雷×警官渤×聋哑祥聋哑祥聋哑祥！【重说三】

起名无能，刀的意思就是……BE_(:з」∠)_

这章没有雷雷

一、

那个雾蒙蒙的雨天，黄渤把车停在道旁，在低哑的音乐声中注视着路边放置的纸箱，有一只猫蜷在那个箱子里，看体型已经成年了，正竖起一双碧色的眼瞳左右溜转，最后定格在车的方向，隔着敞开的车窗和黄渤对视。它的毛发在薄薄的雨雾中一缕缕支岔着，神情严肃显得格外凶悍，黄渤却不知为何看出了一点强撑的骄傲。“好啦——你赢了。”黄渤叹了一口气，打开车门下车抱起了那只猫，将它放在了后车厢的座椅上，也不在意沾染的泥水弄脏了坐垫。离得近了，黄渤才注意到猫的身子竟一直是在微微颤抖的，面对生人的接近，它既没有出爪挠人，也不表现出任何亲近之意，只是任凭黄渤把它团放在座位，把一条小毯子盖在它潮湿的身体上，乖巧的好像一只假猫。“咱们回家吧。”黄渤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它的脑袋，“我家还有养一只猫——你会喜欢他的，他也一定很喜欢你。”
到家时天色已晚，客厅没有开灯，只有二楼卧室里暖橙色的灯光透过大开的木门漏了下来，看起来倒也让人感到分外温暖。黄渤抱起路上已经被车内暖气烘干了毛的猫上楼，看到卧室大床上乱七八糟的摊了些漫画书，身材纤长的少年就倒在床上埋首于书堆中，偏过头阖着眼，手耷拉在床沿下还点着一本翻开倒扣的漫画，也不知道用这种别扭的姿势睡了多久。黄渤把猫轻轻放下，看着它轻巧的走过去，偏头蹭蹭那垂落在地的指尖，手指敏感的颤动了一下，躺在床上的人倒像是睡得无知无觉，黄渤忍不住笑起来，走到床边，轻轻摇了摇床上人的肩膀。“还装呢——小猪，起床啦。”

少年显然是在被蹭到手指的时候就已经醒了，现在被黄渤拍了肩膀，也就从善如流的睁开眼睛，滴溜溜一转对上黄渤的脸，眨一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——然后探头去看已经在地毯上趴起来蜷缩成团的毛茸茸，眸子瞬间晶晶发亮，脸蛋激动地微红，扒在床沿用那只垂落的手在半空中轻拂一下——没碰到猫的毛，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。黄渤有些好笑，抓住那只手往下压了一些，让他能感受到毛皮的松软。猫咕噜了一声，少年缩回了手，带着惊奇而又快乐表情仰头看着黄渤，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，但黄渤知道他的意思。“路上捡到的，带回来和你做朋友。”他故意用夸张的嘴型说出这句话。少年是听不见的声音的，但虽然没学过唇语，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能够领悟到一些简单的句子。少年于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，翻个身伸出手要黄渤拉他起来。黄渤握住了那只手，却没有拽他，任少年躺着帮他撩开一缕黏在脸颊上的头发。“你陪陪它，我去做饭。”黄渤夸张的做了个颠勺的动作。少年没有回应，黄渤也不需要他的回应，只是看他明亮的笑容，就知道他理解了。
少年是两个月前被黄渤捡回家的，十六七岁瘦瘦高高的一个孩子，不知道打哪开始跟着黄渤一直到家门口，突然现身的时候吓得黄渤差点没直接把他扭送到自己单位。可是少年长得实在太好看了——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，鼓鼓的卧蚕躺在眼睛下面。少年比黄渤还要高上一点，但他低下头抬起眼睛望着人的模样，像极了什么眼神湿漉漉的小动物，让黄渤心一软就把他领回了家。相当麻烦的一点是这孩子是个聋哑人，他乖乖坐在那里，但听不见人说话，也不能和人交流，黄渤和他自说自话了老半天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徒劳，拿出一张纸写给他——你叫什么名字？少年盯着那张纸思考了一会，并在黄渤开始担心这孩子是不是不认字时把纸条还回去，举起一根手指定在自己的鼻子上，用力的朝黄渤皱起了脸——好吧，还挺形象。黄渤无奈道：“那就叫你小猪吧。”再写什么问题问他，少年却不再表示了。

黄渤仗着职业便利，也跟情报科的同事打了招呼，上传了少年的照片和数据库里收录的失踪案件作比对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。少年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生命里，又对他黏的很，颜控如黄渤不过几天便招架不住了，心安理得的留下少年做他家养的“小猪”，几个月过去，现在也是越发习惯了。黄渤在厨房里细细的切着菜，一个人时总是随便对付着就是一顿晚餐，可现在即便费了大功夫做饭也甘之如饴，这种安定的“家”的幸福，也正是小猪出现后才感受到的。黄渤把切好的蔬菜倒进烧热的油锅里，在升腾而起的油烟中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单位的事情。对于工作黄渤一向尽心尽力，多危险的任务都拼了命去做，他无牵无挂孑然一身，也只有为国家社会燃烧自己才能让生命显现出些许价值了——可是今天面对递交过来的卧底任务，他却罕见的犹豫了。“现在……家里有了个想照顾的人啊。”作出这样自私的发言，领导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，甚至显出几分欣慰来。“你做的已经很多了，也该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。”领导收起材料冲他笑笑，“别有压力，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情。”

但压力还是有的，黄渤盯着盘子里炒得油亮亮香气四溢的饭菜怔愣了一会，这才将厨房收拾了，上楼去找小猪。小猪还在看猫，看一看，就伸出一只手抚一下皮毛，猫咪蜷缩着埋着头像是睡觉，稍一动弹就惊得小猪把手缩回去。黄渤不能理解这孩子怎么对一只猫珍重成这种样子，心里的烦闷却奇迹般的消失了，上前去把那只猫抱进怀里。猫的身子暖烘烘的窝着他手臂上，小猪蹲在地上欣羡的看着，黄渤要把猫给他，小猪照着他的样子比划了几下就连忙摇头，把黄渤逗乐了。“下去吃饭。”黄渤夸张的比着口型，“它在睡，吃完饭我们给它洗澡。”小猪点点头，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，下楼洗手盛饭去了。黄渤找出一个浅口小木箱铺上毯子当作临时猫窝把猫放进去，下楼时饭菜已经在餐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，小猪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，一脸期待的看着黄渤，要等他一起才开始吃。美食当前又有秀色可餐，黄渤一顿能比过去多吃两碗饭，而小猪虽然不能说话，却用最生动的肢体语言和表情表达出他对黄渤厨艺的赞赏与喜爱——仓鼠式一阵胡吃海塞，再满足的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用油汪汪的小嘴对他扯出微笑——笑容再大一点就要漏嘴巴了。黄渤拍一下他的脑袋，说一句“慢点吃，别噎着！”又忍不住把手滑到他脸蛋上捏捏他鼓起的脸颊，感觉这几个月自己果然把这孩子养的圆润了些，顿时感到心满意足。

吃过饭，小猪自觉收拾碗筷去洗，黄渤则在沙发上坐着听厨房中传来的哗哗的水流声，在饱足感中生出无上的满足与幸福。“这样的生活我是无法舍弃的。”黄渤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，由此也对工作上的事情做出了决断，浑身更是轻松起来。他站起身，去卫生间放水准备为新成员接风洗尘。

小猪来这里的第一天，也借用了他的浴室。黄渤倒是不用帮他洗，教了他如何调热水便出去了，再过一会浴室里咚咚的敲起门来，黄渤被吸引过来，站在门外大声喊一句怎么了，才想起来这孩子自然是听不到也不能给予任何回应的的，踌躇一下，推开门进去了。浴室里热气熏腾，少年只在腰里围了一小块毛巾，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腿都露出来，缩在一边抱着被淋湿的一团衣物眼巴巴看着他，原来是不小心把换洗的衣服弄湿了。黄渤了然的点点头，说：“我再去给你找。”眼睛不是很敢看少年的身体，滑了一眼就转到别处去，却仍是看清了——在细嫩紧致的皮肤上，几道触目惊心的淤青。伤是怎么来的？以前也受过伤吗？这些问题只有在心里盘旋着，因为知道问了也不会回答——他还是只知道少年叫做“小猪”而已。

热水放好的时候，小猪从厨房里噔噔噔跑了过来，用刚洗完碗还没擦干的手扒住他的背，趴在他身上往盆里面看去。“一个盆有什么好看的。”被沾湿的衬衣粘了两块水印在皮肤上，黄渤不自在的抖抖身子，反身抓住小猪恶作剧的手把人拉在自己跟前，呼噜呼噜他的头毛。“走，跟我上去抱咱们猫主子洗澡。”

家里从没养过宠物，这么两三个月的功夫就突然多了两只出来，一只凑合着用自己的洗浴用品就能对付，今天这只还要更麻烦些，明天要专门去宠物用品店给它把东西备齐。黄渤抱着猫下楼一边思忖着，又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和猫咪对眼的小猪。他倒也动过几次带小猪买些衣服的念头，可这小孩奇宅无比，就是不乐意出门，好在穿着几件他买回来并不合身的大衬衣，也还是乐呵的不行。小猪是很好养的，猫主子却是贼难伺候——见了盆子就开始死命挣扎着不愿意下水，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烈。小猪听不见惨叫，但光看猫咪的样子也知道不对，忧心忡忡的看着黄渤，黄渤心一横，硬是捉住了浸在水里，一边要小心不被抓挠，又要顾忌着不能被猫咪逃跑，恨不能自己多长两条手臂。“小猪——帮我往它身上撩水，小心别湿了脑袋！”他大声吩咐着，看着小猪往盆边凑近了一点，小心翼翼的避开主子狂躁挣扎的身体，撩起几滴水洒在它背上。“你这是浇花呢！”黄渤焦头烂额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。“别怕，多撒点……然后用手搓搓它的毛，没事，别怕，你搓不秃它的——哎哟！”光顾着教小猪怎样上手撸猫好为以后的亲密相处打上基础，黄渤没留神松了手下的劲，猫向一旁的小猪扑过去，把小猪吓了一跳，身子一仰向后摔倒，手里捧着要给猫主子擦身子的水，兜头一泼浇了黄渤一头一脸。黄渤“哎！”了一声，来不及抹脸就赶紧去捉猫，等把它捉回盆里重新扑腾，又去看小猪的情况——小孩正坐在水淋淋地板上，茫然的眨着眼睛和黄渤对视，半晌，忽然抖着身子笑起来，边笑边探出滴着水的手，往自己额头的刘海上一抹偏出个中分，指着黄渤比了比。像是从黄渤的倒霉模样中得了乐趣，小猪再趴回盆边时就不那么老实了，给猫主子浇水，总要雨露均沾几滴给黄渤，趁黄渤腾不出手就伸手飞快的拨弄几下他的头发，也不知是想打理个什么样的奇葩发型出来。黄渤每天出门都要吹头的人，又怎么可能忍得了自己的发型这样被糟蹋，幼稚的把水淋淋的猫主子当成水弹举到小猪眼前，看着挣扎的猫咪甩动出的水珠下雨一样淋得小猪左躲右闪，两人你来我往，兴致勃勃的打起了水仗，中间还夹着一只生无可恋的猫。玩到最嗨时，小猪连泼了几捧水给黄渤，喉咙里发出几声气音，笑得很是欢畅，恨得黄渤牙痒痒，好在猫咪差不多冲洗干净，终于可以放开手让它撒欢好得空教训一下这调皮的臭小子——小猪看着黄渤把猫咪从水里捞出来，嚣张的大笑定格在脸上，眼巴巴的看着黄渤双手摸到了盆沿，恶狠狠作出一副要把水盆掀翻到他身上的样子。说时迟那时快，黄渤刚摸到盆边还没用力，那边小猪一个猛子就把头扎进了盆里，反倒吓了黄渤一跳。这孩子是玩疯了吗！这可是猫主子的洗澡水！黄渤好气又好笑的揪住小猪脑后漂起在水上的黑发把人揪起来——刘海湿淋淋的贴着半张脸，眼睛眨巴眨巴也睁不开，只有睫毛水洗过后浓黑纤长，挂住了一颗硕大的水珠，好看的人即使是从水里捞出来都这么好看。黄渤还没感叹完，小猪往前一扑扎进了他的怀里，开始埋头在他已经湿透的衬衫上蹭蹭蹭，抬起头来后额前的发已经蹭的炸开了毛，半眯着眼睛笑的直抽气，照这模样要是真的发出声音怕不是要传出五里地去。黄渤无奈，捧住那张漂亮的脸捏住两颊狠狠往外一拉——“你就不能好好用你这张脸！”

最后的结果，是在为猫主子吹干身体后，两人还从头到脚的滴着水。猫主子炸成了一团蓬松的毛球，安逸的躺进了温暖的小窝，而两只猫奴不得不排队去浴室洗澡。黄渤怕小猪着凉，要他先去洗，可对方显然还没玩够，扒住浴室门搔首弄姿作诱惑状，大有来啊一起快活之意，让黄渤有点头痛——“别玩了，再等会就感冒了。”口型做了八百遍，小猪就是装傻看不懂，还揪着自己湿透了的衬衫缓缓从腰部往上提，看见吸引了黄渤的注意，恶作剧的一笑唰的把衣服掀到了头顶蒙住脑袋，衣料紧贴在口鼻上变成一个白面的鬼，情色瞬间变惊悚。黄渤被他逗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，上前一把捉住扭送进浴室，再把衬衫从他头上拔下来。“好好洗澡！”趁小猪还在蒙神推着他站到淋浴下面，然后闪身出了浴室碰的把门关上反锁，听见里面咯咯哒哒的扭了一阵门把，终于安生下来传出了水声。黄渤松下一口气，想起刚才的事靠在门上又自己乐了一阵，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从湿衬衫下露出的少年的身体——之前不知因何留下的淤青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，紧致光滑的像是刚剥了壳的茶叶蛋，本来笑得挺累了，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。

等到两人都整理好，已经是十点多了，小猪精神还很好，黄渤也不指望这个夜猫子能早点睡，只是他自己白天忙了一天，现在躺在沙发上到底有些昏昏沉沉。半梦半醒间黄渤觉得身上一沉，睁眼一看是小猪爬了上来，跨坐在他身上，低着头看他，刚被吹干的头发柔顺的散着，刘海长长的垂下来，睫羽半掩着明亮的瞳仁，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。他见黄渤睁眼，就俯身趴在他身上，把头埋进他的胸膛。

黄渤环抱着少年柔软的身躯，是重量，却又很温暖。小猪一直是这样，因为不能说话，所以撒娇的时候就直接抱住人蹭来蹭去，比小动物还小动物，之前为了能让黄渤多炒几个肉菜吃，衣服都要让他拱出个洞来。黄渤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晚上突然就来撒娇，却一样受用，轻轻用手拍着他的后背。小猪在他怀里使劲拱了拱，终于舍得抬起头，眼睛亮晶晶的笑着看着他。黄渤用手捧着那张好看的脸端看半晌，忽然脱口而出一句：“小猪，你喜不喜欢我啊？”

小猪含笑看着他，可是渐渐的，那笑容越来越大，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，水面一样荡着细碎的光，衬着眼下两道鼓鼓的卧蚕，露着晶亮的小白牙，脸没红，可是耳朵却红透了。黄渤被他笑的心都要化了，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，回答道：“我也喜欢你呀。”

黄渤以为，这样的日子一定能持续很久很久，每天晚上下班推开门，都会有一个人一只猫，在亮着暖橙色灯光的家里等他。所以他回绝了任务，去超市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和食材，想要回家做出一顿丰盛而美味的大餐。

可是家里今天却黑洞洞的，只剩下一只猫，冲着他凄厉的叫着。小猪不见了。楼上的邻居阿婆路过时，告诉倚在门边魂不守舍的黄渤——小猪，被他叔叔接走了。